海棠未开,同儿辈赋
海棠,开在四月,但它也有未开的时候。
一
梅花之后见海棠,是火焰红的一片。
你爬上了墙头,我在下面看着你抖擞身子隔墙拍下的一幅海棠之景。你那时正是最兴奋的时刻,隔着一墙能看到竟是自己家的海棠家族。我只能低头看我的黑色皮鞋,感慨那些小池塘、草堆,变成了现在这般的景象;而我到处奔跑的操场里,也不知自家家族的叶子迎风翻身还是侧身,绽放明媚的一面了。
二
南山坡上,未开的海棠与家仙草相对——淡定沉着,共侍山林。
你来回乱跳,我站在草叶底下,像守护者一样——守护着生命的脆弱与美丽。
三
脚步声声,是马车路口的杏花迎着初春,院子里家仙草依然浓荫相连——我们每年得看着那种淡淡的红给城市染上色彩。
我忽然想到你,苗条的身子,你家的海棠,还有我的家仙草——而且,从那时候,我们每年必看的景色在一步一步走向衰亡。我其实不想写这样的话——但是,当我再次看到那个路口挂满杏花的树枝,草地上的白雪花,我还是能感到它们怀抱着的不安。它们想要的,是远离人的隐世山林,在不到万人烟的深山之间生活。可可惜的是,不好的时代要求大人们开墙、造路,这就像是对它们的绝情。
这也像是我们的时代——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放弃,生命不再完整地呼吸,于是必然不再在花期绽放,不再是草本顶部的一片愈发欣欣向荣的绿色。
我刚才跑到稜线,看了看我家的海棠,仍然只是那种所谓的“稍待片刻”,只是等待春天来压场才会全力开放。唯一的办法,是将野生者趋高,保育良种,将坡上与现代相遇的草地,牵着两手走慢些,等待。